转角遇见不一样的柳、梅、兰——新华医院全科住院医师轮转上海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随笔

发布时间:2024年04月26日 浏览次数:1790

转角遇见不一样的柳、梅、兰

——新华医院全科住院医师轮转上海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随笔

 

初闻公卫,神秘感扑面而来,在岗前培训时学习的锐器伤和职业暴露,差点让我打起退堂鼓。来之前许多影视文学作品或许只能给出片面的答案,但能给读者更多感性认识。什么是传染病?是鲁迅笔下《药》中华老栓用人血馒头给华小栓治疗的痨病;是理查德·普雷斯顿的非虚构小说《血疫:埃博拉的故事》中1976年在苏丹南部和刚果(金)埃博拉河地区首次被识别的——埃博拉病毒。

搜索维基百科得知——感染(Infection)指的是疾病的病原体(Pathogens)侵入生物的组织后,开始繁殖,以及宿主的组织对这些病原体,及病原体产生毒素的反应。在感染的基础上,由其引起的疾病即为西方医学中的传染病(Infectious Disease),而国内曾将传染病命名为——疫,何为疫?是为“民皆疾也”,成语十室九空就像是为瘟疫量身定制的专有成语,足可见瘟疫造成的杀伤力。那么提及传染病就不得不说那大名鼎鼎的三要素,即:传染源(Source of Infection)、传播途径(Mode of Transmission)和易感人群(Susceptible Population)。早在两千多年前,中医典籍《素问》就已经提出了“正气存内,邪不可干”与“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这一组朴素而富有洞察力的医学理念。其中,“邪气”作为一个广泛的概念,涵盖了各类引发疾病的源头,诸如六淫(风、寒、暑、湿、燥、火)等自然气候因素,以及疫疠(传染病)、虫害、饮食不当、情绪失衡、作息过度等内外部致病因素。这些描述与现代医学中对“传染源”的理解不谋而合,堪称其理论上的孪生兄弟。这意味着,《素问》中的这一论述不仅是中医智慧的精华所在,更是对传染源、传播途径以及易感人群概念的早期提炼、精炼概括与深度升华。

岗前培训结束,一边回味并感叹着祖国医学在传染病防治上的博大进深,一边骑行在偌大的宛如公园的公卫中心,感受春意盎然的每一个转角!

 

Part I折柳驱瘟

漫游骑行中,在公卫一角发现一参天杨柳,正在抽吐新芽。欲言柳树,在东西方经济文化、医学中都占有不可或缺的一席之地,《诗经》有云“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是的,离别总是不舍与伤感,文人雅士惜别之时,会折柳送别。

英国教会医生爱德华·斯通(Edward Stone)在1763年发表论文,描述了柳树皮在治疗发热性疾病(如疟疾)中的显著效果,并推测其有效成分可能是某种有机酸。

让我们先看一个发生在感染科的真实案例:一位发热待查的患者,因有家属在非洲工作,前往非洲安哥拉探视,有蚊虫叮咬史,20天后飞回国内。在飞机上开始出现发热不适,冷热交替出现,伴腹泻、恶心、呕吐、头痛。各位可以化身侦探,抽丝剥茧给出该名患者的诊断吗?——没错,就是由疟原虫属(Plasmodium)寄生虫引发的严重虫媒传染病“疟疾”。该病主要发生在热带和亚热带地区,至今仍然是全球公共卫生的重大挑战,也被咱们老百姓俗称为“打摆子”!我国已消除本土疟疾病例,但仍需关注并防范境外输入病例带来的疟疾风险。那么谁是解决全球疟疾的福星,就不得不道出抗疟疾神药——青蒿琥酯!东晋葛洪《肘后备急方》里曾记载:“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而这尘封近千年,让小小疟疾不再猖狂的传世秘方始终在等待一位有心人。她就是第一位获诺贝尔科学奖项的中国本土科学家——屠呦呦女士!决心攻克疟疾医学难题的她,经历无数次失败,终于在传统医学中找到解决方法。历经千难万险的她遍览医学古籍,一句“青蒿一握”令她眼前一亮。最终将目光聚焦在一株茎单生,多分支,叶片绿色且羽毛状散开,球形花序,花呈黄色的中华“神草”——青蒿。有中华神草提炼出世界抗疟神药,犹如一把辟邪神雷青蒿剑,直接刺破疟疾病魔的心脏,令疟原虫听到青蒿素无不闻风丧胆,并书写了医学历史上一段荡气回肠的新篇章。千百年前从《诗经.小雅.鹿鸣》走出的“呦呦鹿鸣”传诵至今仍熠熠生辉,闪烁古今。至此古诗、医学古籍交相辉映,形成完美闭环,呦呦千古,永垂不朽!

 

Part II  梅花带雨

 

三月的天,多变,时而又下起了小雨,在公卫的另一转角,发现一片梅花林。古称梅傲霜斗雪,与幽兰、空竹、淡菊并称四君子,而接下来这位主人公的出现直接导致梅花风评受损,它就是——梅毒。

正如德博拉·海登所著《天才、狂人与梅毒》中描绘的场景。那提笔画出深邃《星空》和烈焰《向日葵》的后印象派画家梵高,呐喊说出“我要扼住命运喉咙”的音乐狂人贝多芬,那被誉为音乐天才,维也纳古典派三杰之一的莫扎特,都曾患过梅毒,并表现出一定的癫狂。故而一句笑话,你离天才就差“梅毒”了。

梅毒(Syphilis)是由梅毒螺旋体(TP)引起的一种传染性疾病,可引起神经、心血管等多系统损害,甚至威胁生命。其主要传播途径包括性传播、血液传播、母婴传播。母婴传播可通过胎盘传染胎儿,导致自发性流产、死产或先天梅毒等。
    为什么称之为“梅毒”呢?一说是因为梅毒患者皮肤溃烂的地方像灿烂的梅花,于是有了“梅毒”这个中文名字,一直沿用至今。另一说是在中国,由于梅毒初期病变的外观类似杨梅,因此被称为“杨梅疮”。

在梅毒治疗的探索方面,医生和科学家走了不少弯路,甚至还有人用水银治疗梅毒的,想着以毒攻毒,最后落下个汞中毒。而1927年治疗神经梅毒而获得诺贝尔医学奖的精神科医生贾雷格,秉承着“祖宗之法不可变”,沿袭着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的“发热疗法”,顾名思义用患者升高的体温,维持高热状态击退、驱除梅毒患者的病原体。那用什么办法让患者的体温升高呢?那就又得疟疾闪亮返场!
通过感染疟疾升高体温维持高热状态,随机杀死梅毒病原体,之后再服用奎宁治疗疟疾。在青霉素没发明之前,这一套曲线驱梅就是王炸+医学奇迹!

1943年,医学时代变了。当弗莱明度假回来看到被发霉的橘子污染的培养皿没有细菌生长,而发明出青霉素(Penicillin)。就此,赛黄金的盘尼西林结束了曲线驱梅,青霉素成为治疗梅毒的首选药物,也历史性地给所有细菌性疾病按下了暂停按钮。

 

Part III 绽放的兰

如果说急诊抢救所面对的病魔,如同猛烈的火力覆盖,直接对人们的生命造成紧迫的物理伤害;那么传染科所对抗的病魔,则源自人类不慎触发的潘多拉之盒,释放出传染病的灾难,如同无形的瘟疫之源,无声蔓延,危害人间安宁。

美国生物地理学家戴蒙德在《枪炮、细菌与钢铁》中写到“病菌取得的这些战果甚至要超过钢铁武器和战马”。美洲新大陆当地土著没想到哥伦布带来的不是和平和友谊而是细菌感染;大明王朝也没想到小冰河时期瘟疫也导致亡国的加速!足可见传染病是改变世界历史进程的不可控力量。

3月的上海,时而寒风料峭,时而潮热袭来。公卫转角的那片白玉兰却以不变的姿态依旧朵朵向上。那天途径那个转角的白玉兰树前,有位老师驻足让我为他拍下与白玉兰的合影。他说每年都会留下与白玉兰的合影,见证自己在这的成长,唯独缺的就是2020年的那一张。那一年的2月初出发去武汉,回来已是4月末,白玉兰已过了花期。他说,这一年虽有遗憾,但却让他真正感受到传染病的巨大危害,也让他深切地感受到作为医生的职责所在,激励他不断奋进。是啊,那一年,要么支援武汉,要么隔离救治病患,白玉兰下的公卫人特别少;但没过多久,很多经历抗疫的公卫人时常会在白玉兰树下骄傲地讲述并分享自己和同伴们与恶魔病毒奋战的故事。

时间悄悄流逝,轮转学习也即将结束。再次骑行看了看转角处的柳树、梅花和白玉兰,一段段精彩的医学故事再次浮现,也深深的留在我的心里。

                         

作者:新华医院全科基地 张鹏飞

指导老师:新华医院全科基地 王燕

上海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 张晓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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